司马相如的《子虚赋》及其译文
【作品鉴赏】
《子虚赋》作于相如游梁之时。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相如“以赀为郎,事孝景帝,为武骑常侍,非其好也。会景帝不好辞赋,是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陽、淮陰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因病免,客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相如得与诸生游士居数岁,乃着《子虚之赋》”。对于梁园来说,或者对于西汉前期文坛来说,相如仅只是“与诸生同舍”,“得与诸生游士居”,尚未有所建树而当时文坛成就斐然的作家是枚乘。
梁王武为文帝次子,于公元前168年(文帝前元十二年)自淮陽王徙梁。十年后,梁贵盛。邹陽、庄忌、枚乘从吴入梁,为梁王上宾。梁王筑忘忧之馆,以待天下贤士。一时俊逸之士齐聚梁园,从梁王游于忘忧之馆。梁王命众人作赋,枚乘献《柳赋》,路侨如为《鹤赋》,公孙诡、邹陽等也各有所赋。这里记载了梁园作家文学活动胜事。此时,司马相如尚未参预到梁园作家的活动中。在梁园文学群体中最受梁王重视,并且在社会上知名度最高的是枚乘。他早在客游吴王濞时已名扬诸侯,居梁园,更受到梁王的特殊重视。刘武为梁王凡二十五年,相如是在最后几年才到这个群体中来的。他游梁数岁后创作了《子虚赋》。可是,他的文学成就没能引起梁园君臣的特别关注,这篇作品的光辉也被老一辈作家枚乘的成就所掩盖。然而,这篇作品却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它在更深刻的艺术层面上表现出梁园时代向着后梁园时代过渡的精神,其艺术匠心也足令相如的前辈相形见绌。
首先,在作品中人物的设定及所表现的感情的特质方面,《子虚赋》同前此的作品相比,有明显的不同。在屈原的《离騷》、《九章》中,作者都是直接抒情,贾谊的《吊屈原赋》也基本如此。宋玉的《高唐赋》和《神女赋》通过假设问对的方式展开,作品中出现楚王和宋玉两个人物。枚乘的《七发》假托于楚太子与吴客,作品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通过假设的人物实现,而其情感特征仍属于个体的性质,即作品中的“宋玉”、“吴客”个人的认识或感受。子虚、乌有的对话则不然。这里固然是两个单体的人在谈话,但这两个人物所承载的身份、意义却已不同。子虚以使臣的角色出现,其所陈述的内容,所表达的感受,既是他个人的,同时也与他使臣的身份、使命有直接的关系。他的荣辱之感已同楚国的荣辱紧密联系在一起。作品中的乌有先生是齐人。虽然他没有维护齐或代表齐之利益的使命、职责,但谈话间却无不为齐一辩之处。他在夸耀齐之广大以后说:“然(齐)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不复。何为无以应哉?”这就不是以朋友的或个人的口吻谈话,而是在批评子虚的同时,也于言谈间维护齐的威望。作品中的人物已不是单体的个人,他们承载起了群体的感受与意识。这一变化对《两都赋》和《二京赋》的人物设定都有深刻的影响。